已往有个铁匠名叫瓦鲁卡嘎,所有金属加工方面的活,他样样会干,手艺可棒啦。每日,他的铁铺前都围满了人,看他替庄稼人打锄头,替猎人(knife)造刀枪,大概做臂环手镯,把姑娘小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这天,瓦鲁卡嘎一大早就起来干活了,他拉着羊皮风箱,扇起了熊熊的炉火,这时,王府来了一位差人。
“大王召你立即去见,有活给你干。”差人说。
瓦鲁卡嘎可高兴啦,立即披上自己最好的白袍,赶忙朝王府走去,一边还琢磨着大王叫干的会是件什么活。他沿着泥土路往前赶,一路碰到了许多早起忙碌的朋友,便快快活活地大声说,“大王要见我,有活儿干啦,祝我好运吧!”
瓦鲁卡嘎来到王府,被引进偏屋等着大王传见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被领进内院,只见在一把树墩雕成的大椅上端坐着大王。铁匠鞠了一躬,起身后,大王便说,“方圆这一带,你是手艺最高明的铁匠,我召你来,是要给你干一件特殊的活。”
他击了两下掌,走出几个仆从,捧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铁块,放在他的脚前。
“你把这些铁拿去给我造一个人来,”大王说,“可不是铸一尊铁像,而是要造一个活生生的人,会走、会说、会想、血管里还要流着血!”
瓦鲁卡嘎惊得目瞪口呆,他打量着大王的脸,想看一看他是否在开玩笑。
可大王的眼睛深沉而又威严,这说明他是很认真的。瓦鲁卡嘎只好决定先回家,再作打算。“是,大王。”他回答说,又深深鞠了一躬。接见便结束了。
仆从们帮忙把铁块抬到铁铺去,瓦鲁卡嘎则慢腾腾地跟在前面,在街上碰到朋友也没心答理。大伙感到纳闷,不知出了啥事,便纷纷前来探询。铁匠把大王的命令通知了他们,大家也都沉默不语了。
部落里,人人都知道这个大王有生杀大权,谁要是没执行他的命令,谁就会被处死。可怜的瓦鲁卡嘎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了。他整天整夜捧头坐着,苦苦地想着对策。当然,也有不少人给他出念头:可不可以做个人形铁壳,请一位活人钻出来发言,走路呢?可不可以远走异乡,隐姓埋名地重新生活呢?另有人甚至劝他买通王府的厨子给大王的食物里下毒,因为大王要是不先死,瓦鲁卡嘎自己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大王杀死。啊,可怜的瓦鲁卡嘎!他饭吃不下了,觉睡不好啦,变得又虚弱又消瘦了。他开始独自一人来到密林里徜徉,苦恩着解救的办法,有时竟大声自言自语起来。
这天傍晚,当他走过一片荒无人迹的树林(wood)时,听到有人在古里古怪地唱歌,上前细看,原来是自己儿时的小同伴,而现在,唉,已变成为疯子,孤零零地住在这荒郊野外。
“你好啊,瓦鲁卡嘎,”神志不清的疯子竟绝不费力地认出了铁匠,向他打着招呼,“你真好,还来看一看我。来,坐下,一块吃晚饭吧。”
瓦鲁卡嘎见疯子并无恶意,自己反正也没事,便在他身旁一块岩石上坐下来。两人一路吃着野果以及疯子从野蜂窝里弄来的蜂蜜。吃着吃着,瓦鲁卡嘎想到来这是他多天来头一次吃东西,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,便把大王命令的事讲给了自己的老朋友听,也好给他凑凑趣。使他惊奇的是,疯子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向听完,竟没有打断他。
“好啦”,瓦鲁卡嘎最终说,“我的事说完啦,要是你能通知我怎么办,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,因为别人都帮不了我。”
疯子险些马上就有了念头。“我知道你要怎么办,”他说,“到大王那儿去,通知他,你只要得到一种特别的木炭和水,就可以造出他所要求的铁人来。请大王叫他所有的臣民剃掉头发,用头发烧成木炭,你只需要一千筐这种炭。再通知他,你还要一百罐人的泪水,因为只有效这种水才能防止你的炉火烧得过旺。”
疯子刚说完,便哈哈哈笑个不停,铁匠想谢谢他的这个好念头,可他根本听不进,于是瓦鲁卡嘎不顾天色已晚,便匆匆忙忙向王府走去。
他向大王深深鞠了一躬,然后提出了自己着手制造铁人前所必需的东西。大王欣然赞成了,第二天一早便对百姓传下命令:剃头烧炭,积泪蓄水。
百姓们虽然对这个新鲜的要求很不理解,但却不敢违抗强悍的大王的命令,只好尽量照办。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努力,依然只能收集到二罐泪水和一筐炭。
这个结果禀报给了大王,他叹了口气,“啊,我知道了,瓦鲁卡嘎所需要的木炭和水是永远也没法收集到的。去,立即把他找来。”
瓦鲁卡嘎小心翼翼来到大王面前。他抬头看见大王脸带微笑,心里才落下一块石头。
“瓦鲁卡嘎,”大王说,“你的要求是不可能办到的,百姓们无法长那么多头发烧成一千筐炭,也无法流那么多泪装满一百水罐,所以,我也撤消给你的命令。”
“大王啊,”瓦鲁卡嘎回答,“我对您真是感恩不尽哪。因为您的命令也是不可能办到的,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用铁造出一个活人来呀。”
当人们听说机警的瓦鲁卡嘎如何摆脱了困境,都开心地笑起来,大王也许可他回到铁铺持续干活。而铁匠呢,却没忘记自己是多亏了那位疯朋友的念头才免于一死的,所以总是看护着他,不让他挨饿受冻,一向到他去世为止。